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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30

立法美意下的殘酷代價：為何齊頭式外送專法，將成為扼殺台灣本土平台的毒藥？

我們將面臨一個沒有贏家的局面：外送員為了高時薪被迫拿命飆車、消費者只能收到冷掉的餐點，而本土平台將在不對等的競爭中窒息。「心情與其說是焦慮，不如說是深沉的無力」。這是一位本土外送平台經營者－簡心縈在臉書上最真實的告白。（本文轉載自簡心縈）立法美意背後：外送產業即將面臨的「倖存者偏差」與殘酷，是大虧數十億還是讓訂單集中在少數外送夥伴身上，如果是你怎麼選？最近關於外送專法的討論沸沸揚揚，既然作為僅有的唯三，又不願在那邊花錢操弄政治與媒體風向，身為產業的一份子，看著輿論的走向，心情與其說是焦慮，不如說是深沉的無力。我們都認同，每一位在街頭奔波的外送夥伴都值得更好的保障，這點無庸置疑。但當我們試圖用一套齊頭式的法律來框定一個高度複雜的動態市場時，有些看不見的代價，或許正悄悄地由整個社會來買單。若大家暫時放下對立，從經營者的視角，能冷靜地看一看這道關於生存的數學題，是不是能不被政治操弄或彼此再理解一些。無論是外送還是計程車這些共享平台，一直以來的最原始核心，就是共享、就是承攬，不是僱傭。計程車司機我們會說他是台灣大車隊還是 Uber 還是 LINE TAXI 或和泰 yuxi 員工嗎？不會。那外送夥伴，到底，為什麼，要以勞基法、最低基本工資、職災保險來硬性作為僱傭立法基礎的立論？權益跟安全是我們需要重視的，但政府的責任卻要慷平台業者之慨，這才是真正的失能。國外或許有這樣的案例，卻沒有人再去注意到，國外立了法之後發生的產業衝擊，平台退出的、大虧損的、減少訂單的、縮減服務區域與承攬外送員總數的比比皆是。為什麼官員跟學者沒有要討論呢？一、被全球財報掩蓋的台灣真相社會大眾與立法者看外送產業，往往透過一種「濾鏡」——那是跨國上市巨頭的全球財報。大家看著那些天文數字的營收、看著全球資本市場的股價，很容易產生一種錯覺：平台是暴利的、是有無底洞般的資源可以揮霍的。這就是典型的「倖存者偏差」。因為台灣本土的平台沒有上市、沒有義務公開揭露財報，我們的困境是隱形的。外界看不到的是，外商巨頭或許能用全球市場的獲利或資本熱錢來暫時補貼台灣當地團隊，或者利用巨大的規模經濟將固定成本稀釋到銅板價；但對於深耕在地、規模相對微小的本土業者來說，我們每一張訂單所分攤的營運成本，可能是巨頭的數倍之多。當法規無視「規模大小」與「財力差異」，強制要求齊頭式的薪資與保險門檻時，這在經濟學上，無異於對中小企業課徵了最沉重的累退稅。這不僅是不公平，更是在扼殺本土產業發展的可能性。如同拳擊賽我是輕量級選手，政府不幫忙就算了，還指著我們說你有戴手套啊！你就給我跟體重超過 40 倍的重量級選手一起被揍得鼻青臉腫。二、百億虧損與萬人失業的選擇題更令人擔憂的，是我剛剛說的，國際總部對當地團隊的補貼也只是「一時」的而已，這套法規將如何改變外送員的勞動現場。目前的專法草案要求每小時報酬須達一定標準（如 245 元），並強制全額納保。若要完全合規且維持現有的運力結構（不停權或不技術性“優化”），兩大外商龍頭在台灣一年的營運成本將暴增，預估兩家合計將多出近 100 億元的虧損。請注意，即便是跨國巨頭，在台灣市場的損益也僅是在損益兩平邊緣掙扎。沒有任何一家企業，能夠在一年憑空多虧損百億的情況下繼續經營。於是，擺在平台面前的，只剩下一個選擇。這不是「要不要守法」的選擇，而是「如何透過技術性手段活下來」的選擇。為了符合高昂的時薪與保險成本，平台唯一的路徑就是「極致的效率化」。否則，母公司根本不會再支持當地團隊，不是倒台就是賤賣或收攤。作為當地團隊的總經理，她們能選擇，只有先保住公司，才能照顧別人。於是，在商業世界裡，不是選擇多賺，而是只能選擇不倒閉。所以，只能讓系統跟演算法的疊單機制，再更效率化。三、當「自由」變成「極速競賽」未來的場景是可以預見的：為了讓每一塊錢的支出都符合法規效益，平台系統將被迫變得更加嚴苛。那些把外送當成休閒、偶爾跑單、或是動作較慢的、家裡有老人小孩長照需要照顧的、騎車騎不夠快的、有無奈理由無法完整去上個4小時班的承攬騎士夥伴——據估算，全市場大約有 2.5 萬名屬於這類「低效能」的外送員——將會逐漸接不到單，甚至被技術性地解除合作。因為在新的成本結構下，平台養不起低產值的運力。而留下來的「菁英」外送夥伴呢？他們的日子也不會比較好過。為了支撐高時薪，系統必須塞給他們更多的訂單，他們必須跑得更快、送得更急，在短時間內完成極限數量的配送。為了在有限時間內完成 3 張（未來是 4~6 張）訂單的取餐與配送，外送員的行程將被壓縮到極限。外送員被迫在馬路上「搶黃燈、鑽車縫」。因為只要其中一單延誤 5 分鐘，後面兩單就會連鎖遲到，導致他該小時的報酬不達標（甚至被扣錢）。專法本意是保障安全與收入，結果卻迫使外送員為了合規的高時薪，承擔極高的交通風險。「極致疊單」策略，雖然在財務上解決了專法成本問題，但其代價是犧牲交通安全、犧牲消費者體驗、並排擠弱勢就業者。消費者體驗的「次等化」：最後一單永遠是涼的。為了湊出高時薪，平台必須犧牲消費者的服務品質（送達時間拉長、餐點冷掉）。這將導致消費者滿意度下降，長期引發客訴風暴。剃除老弱婦孺的外送騎手化：只有反應最快、體力最好、對路況最熟的年輕騎士，才能扛得住「極致疊單」的高強度節奏。那些動作稍慢的中高齡二度就業者、或是只想輕鬆跑單的兼職者，將因為無法配合疊單節奏，被系統判定為「低效能」而自然淘汰。原本外送產業最珍貴的「彈性」與「自由」，將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分秒必爭的「極速競賽」，最後變成演算法的奴役。這真的是我們立法初衷所希望看到的勞動環境嗎？四、屬於本土產業即將擁抱的窒息最後，回到我們這些本土平台。當外商巨頭還可以透過裁員、優化演算法來勉強支撐時，規模較小的我們，卻連「優化」的空間都沒有。我們的量體不足以支撐這種高強度的效率篩選，法規的高牆可能將直接導致本土業者的退場。社會大眾和立法者眼裡看到的「外送產業」，是那兩家跨國上市巨頭。大家看著他們的全球財報，看著他們的演算法霸權，誤以為「平台 = 暴利」，誤以為每一家業者都有無底洞般的資本可以揮霍。但有人在意過台灣本土、未上市的中小型平台嗎？因為我們沒有公開財報，我們的困境是隱形的。你們看不到的是，當巨頭因為規模經濟，每單固定成本只有銅板價時；我們這些在地業者，因為規模小，每送一張單所分攤的成本是巨頭的 4 倍、5 倍，甚至是 10 倍。新的專法要求「齊頭式」的薪資與保險門檻。這在經濟學上叫「累退稅」——對大鯨魚來說只是少賺點錢的皮肉傷，但對還在發展中的小平台來說，卻是送一張、賠一張的致命傷。屆時，台灣外送市場將只剩下兩家外商寡頭。少了本土業者的制衡，運費的定價權、店家的抽成比例，將完全掌握在外商手中。寫下這些，並非是要反對保障外送夥伴，而是希望在立法的過程中，能多一份對產業現實的理解，少一份對資本想像的誤解。我想表達的是一個溫柔的初衷，若缺乏對經濟運作的冷靜認知，有時反而會鋪成一條通往艱難未來的道路。我們期待的是一個能讓外送員、店家、消費者與平台（無論大小）共存的永續生態，而不是一場只有少數倖存者的焦土戰爭。關於作者：簡心縈統一集團外送平台 foodomo 總經理前 foodpanda 商務總監引領快商務外送產業，快速擴張成長之主力推手、亞洲電商頂尖高管，善長五百人以上團隊組織、生意發展策略、P＆L、OMO 行銷管理、組織發展。圖／簡心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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